烽火中的十字架——从《申报》看中国基督教的抗战救亡路(1937-1941)

作者: 郑微末
来源:福音时报
2025-08-27 13: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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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进1937到1941年间的《申报》故纸堆里,我想看看在那个时代,有信仰的人到底在做什么。那时候,太平洋战争的阴影还没完全压下来,但整个国家已经泡在血水里了。翻着一张张发黄的报纸,一群人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基督徒。在亡国灭种的关头,他们用行动写下的关于救赎、挣扎和奉献的答卷,实在复杂又具体。

这不只是捐了多少钱、救了多少人的流水账,而是在枪林弹雨里,家国情怀跟信仰狠狠碰撞后,沉淀下来的真实故事。

一、炮弹坑边,总有他们的身

1937年,卢沟桥和上海的炮声,一下把整个中国都给炸懵了。《申报》的版面,一夜之间就只剩下“危亡”两个字。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教会这股力量迅速冒了出来,动员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打仗就是烧钱的事。前线等米下锅,后方难民成群。仗刚打起来,《申报》就登了消息:上海基督教联合会二话不说,先拿出大洋1000块送去华北救急。女青年会的女士们也没闲着,连夜赶工做了一批厚棉背心,送给在前线挨冻的士兵御寒。这送的哪是钱和物资,更是给国人鼓劲的底气。

后来国民政府发救国公债,说白了就是找老百姓凑军饷。上海的基督教青年会,立马组了个劝募队上街宣传,俩礼拜不到,居然凑了超过十万块,还超额完成了任务。中华全国基督教协进会更实在,搞了个“分文救济运动”,号召信徒们每天捐一分钱。听着不多,但架不住人多,硬是汇成了一条专门救济难民的“暖流”。

教会厉害的地方,还在于有“海外关系”。靠着《申报》的报道我们能清楚看到,中国的基督徒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给英美教会发电报,见证日军干的那些不是人干的事,替没家的同胞喊冤。这些声音没白喊,英国教会的回电、美国教会送来的第一笔一万块捐款……真金白银就这么陆续到位。报纸上说,到1940年初,光美国教会给中国的捐款就超过了500万。这些钱,就通过协进会这样的机构,实实在在地送到了华北、华西那些最需要的地方。

除了给钱给物资,教会还忙得给予国人精神支持。发起“为国禁食祈祷日”,信耶稣的将军冯玉祥把复活节跟“中华民族复兴”挂上钩,大家伙儿再联名发个声明,指着鼻子骂日本……这些声音凑在一块儿,在那个艰难的时候,显得格外响亮。

二、是拿起枪,还是递上橄榄枝?

不过,大家伙儿一起对外吼的时候,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摆在每个信徒心里:国家到底该怎么救? 教义里说“要爱你的敌人”,可面对侵略者的屠刀,这话又该如何践行? 《申报》上登的都是他们的行动,可行动背后,教会内部早已吵成了一锅粥。

一派是旗帜鲜明的“武力抵抗派”。领头的是冯玉祥这种军政界的大佬,他们觉得,拿起枪保家卫国,就是最大的正义。 他们反问:要是不用战争就换不来正义,那基督徒凭什么不打仗?基督教青年会组织的“战区服务委员会”,直接奔赴前线,给士兵们提供医疗救助、帮他们代写家书,什么都干,成了炮火里最受欢迎的一群人。

另一派人,是铁了心的“唯爱和平派”。核心人物是燕京大学的赵紫宸等人,他们就认一个理:打仗就是犯罪,说啥都没用。他们想的办法是经济上不跟日本来往、去国际上哭诉,甚至想找日本的基督徒聊聊,看能不能把侵略者“感化”了。可说实话,随着战事越来越惨烈,这种想法就越显得天真,甚至被人骂他们是“软骨头”。

而在这两派之间的,是占大多数“稳健派”。他们既不说撸起袖子就开打,也反对躺平了不抵抗。他们觉得,救国的根本在发动老百姓,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于是,这些人一头扎进乡下搞教育,在后方埋头救护伤兵、收容难民,干的都是最累最不起眼的活儿。《申报》上连篇累牍报道的,恰恰是这群人的身影。他们就这么在枪杆子和橄榄枝中间,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说到底,一个世界性的信仰,要真正融进一个国家的血脉里,这种撕裂和痛苦是免不了的。

三、废墟上的人性微光

不管内部怎么争论,一看到无辜的老百姓在战火里受煎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救人要紧。《申报》用了大把的版面,细细地讲他们在救伤兵、收难民时那股子劲头,这也是那个年代,基督徒留给老百姓最深刻的印象。

基督教青年会搞了个“军人服务部”,在保定、石家庄等地,专给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提供服务。“基督教负伤将士服务协会”则守在许昌、孝感这些交通要道,为了让运下来的伤兵能吃口热饭、换块干净绷带。他们甚至还给伤兵医院办了俱乐部,送去留声机、书报,想给那些在战争中受伤的年轻人一点点安慰。

后来难民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教会就把教堂和学校的大门打开。在上海,基督教联合会这些团体办了几十个收容所,最多的时候收了差不多15万难民。他们不只是给难民一个躲雨的地方,还讲究“教养兼施”,给小孩办免费的学校,教妇女学谋生的手艺,甚至还搞了个“普益工艺社”,组织难民把废弃的破烂改成有用的东西卖掉。这些做法,在当时看是相当聪明的。

在这中间,外国传教士的角色很特别。他们仗着自己中立国公民的身份,在炮火里护送难民、运送物资。日本飞机炸完,广东的英国教会医院、重庆的美以美会医院,就成了救命的方舟。

四、《申报》这扇窗,没告诉我们的

《申报》这扇窗确实宝贵,但透过任何一扇窗,看到的风景都有限。

首先得承认,其报道主要集中在上海、汉口这些大城市,而这些地方,恰好是教会影响最强的地方。所以读者看到的,大多是“城市基督教”的故事。可中国还有那么大的内陆和乡村,其他地方的教会是怎么参与救亡的?《申报》里几乎没怎么说。

其次,报道的重点也很有意思。《申报》一个劲地夸教会的人道贡献,但对教会传教的事儿,却提得很少。可实际上,那时候教会的救济和传教,常常是绑在一起的。报社这么编稿子,八成是为了团结更多人抗日,可这也让我们光看这份报纸,没法全面了解教会做这些事的完整面貌。

总的来说,《申报》的白纸黑字,给我们后人捞起了一段真实却零零散散的记忆。可以肯定的是,在抗战最难的那几年,中国的基督徒真没闲着。他们用自己的组织、资源和信仰,实实在在地参与了这场救亡图存的“圣战”,尤其是在救人这方面,怎么夸都不过分。

但这段历史也不全是“光环”。各教会、各信徒在信仰的路线上吵翻了,恰恰从侧面说明了:当普世价值撞上民族危机时有多拧巴,而《申报》这个“包打听”,也必然有其了解不到的角落。

最公允的说法应该是:十字架下的这条救亡路,既有豁出命的奉献,也有信仰上的挣扎;既是了不起的人道主义行动,也同时在传扬福音。只有把《申报》的记录,放回到更乱七八糟的历史堆里,跟别的史料一块儿对照着看,我们才能摸到那段历史,真实又滚烫的心跳。

参考资料:《申报》1937~1941年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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