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都知道,我们在地上的生命只是寄居,我们真正的国籍在天上。我们也常常口头说:“有一天,我们要回天家。”可是,说归说,我们对天家的渴望往往并不迫切。直到有一天,至亲之人离我们而去,我们才开始深刻地意识到,那里——那个我们一直称为“家”的地方——不仅是神的居所,也是信主家人所在的地方。从那一刻起,我们才真正得了“思乡病”。
近几年,我的心常常转向天堂。在那些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刻,在我低头祷告的时候,在我扬声歌唱的时候,我的思绪常常飞向那地方,飞向那里的人。我的姑奶奶几年前踏上了通往天堂的旅程,而我的母亲紧随其后。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性,如今都先我而去,也都在那等候我。我从未如此渴望抵达那个地方,因为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想象过,那些如此熟悉、如此亲爱、如此让人痛切怀念的面孔,会在那里迎接我。
圣经对天堂有许多描述,许多用词富于诗意,需要我们细细揣摩、深思默想。这些语言借着形象的描绘,引领我们靠近真实的本意。我们被告知,天堂有珍珠做的门,有黄金铺成的街道,有碧玉筑成的墙,有如水晶般清澈的河流。它是立方体的形状,每面墙都镶嵌着宝石。那里光明灿烂,却没有日月,因为神自己就是那里的光源。天堂是一个奥秘。它必定远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美好,更超越我们的理解,以至于只有诗意的描述才能勉强接近它的真实。而即便这些形象不足以让我们在头脑中清晰勾勒出天堂的模样,它们却足以在我们心中唤起无限的渴望。
但最宝贵的关于天堂的描述,却几乎没有神秘,反而充满熟悉感——那就是“家”。耶稣说,父在他的家中为我们每一个人预备了住处,祂亲自去为我们预备那地方。保罗也确信地说,离开肉身就是与主同住,就是回到家。因此,他的渴望,也成为我们的渴望——离开这脆弱的帐棚,被安然接到那由神的智慧精心设计、由神的手亲自建造的伟大家园。想到这一点真是满有安慰:当我们生命走到尽头,我们并不是消散于虚空,也不是坠入无声的黑暗,而是,终于回家了。
我们都知道“家”是什么。家是安全之处,是稳妥之地,是熟悉之所。家不是一处地理坐标,而是一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归属感。家不一定宽敞、华丽,却一定温暖——哪怕是一盏为你守夜的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或是一张随时可以倒下歇息的床,它们都在无声中告诉你:你属于这里。
当我们远行,我们总渴望归家,因为我们知道,出发时总会留下一部分真实的自己。无论你身处世界哪个角落,哪怕你在异乡获得了荣耀,体验了新鲜,拥有了友情,那深处的心仍旧在呼唤:“我要回家。”家是一种牵引,是一种召唤,是我们最初的出发点,也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家有一种不可复制的熟悉感。你闭着眼也能走过走廊的每一寸地板;你闻得出早上厨房里飘出的那道菜是谁在做;你熟知父母说话的节奏,窗外鸟鸣的音调,连院子里树的年轮,你都能默数出它的年岁。这种熟悉感不是一夜之间建立的,而是岁月一针一线缝进去的,它柔软、真实、持久,像一张用时间织就的毯子,包裹着我们。
没有任何地方比“家”更安慰人心、更令人欢喜,更充满平安与爱。它让我们记得自己是谁,也让我们知道,无论我们经历多少风雨,曾在多远的路上漂泊,终有一天,我们会被接纳、被拥抱、被安放。而天堂,就是那至高、至美、至终极的家——在那里,一切流浪终将结束,一切眼泪都会擦干,一切爱的名字,都将被永远记念。
天堂,不只是我们盼望中的未来居所,更是我们灵魂最深处真正的归宿。我们为什么会思念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我们爱的人的气息,有我们熟悉的笑声,有我们未说尽的话语。天堂之所以吸引我们,不仅因为它光明荣耀、不再有眼泪与死亡,更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家人——那些因信而先行的人。
我常常想象再见我母亲的那一刻。她会不会拉着我的手,像小时候那样为我唱一首诗歌?我也会想象姑奶奶的眼神,会不会还是那样柔和、那样安静地看着我?她们的离世,把我的心牢牢系在了天堂。那里,不再只是神圣而遥远的神学概念,而是我真正所盼望的家。
而如今,我深深地“病了”——病的是对家的思念。虽然此刻我身处自家的屋檐下,但我深知,这不过是旅人暂时歇脚的栖身之所。我自己不过是个在旷野中跋涉的朝圣者,正走在通往那荣耀应许之地、那完美永恒之家的旅途上。即使身在此地,我的心也已向往那里。如今,这世上已没有太多能将我留下,而那边,却有越来越多在呼唤我前行、呼唤我归家、呼唤我去到那个我心所向往之地。
当然,我也深知:虽然我心中充满渴望,此刻仍留在世上比去到天家更为需要——至少现在如此。神仍托付我一些人去爱,一些使命要完成,一些重担要背负。我会继续为那神为我预备的地方预备自己,继续行走在祂为我铺设的窄路上——无论这道路是平坦还是崎岖,是顺畅还是布满坑洼,我都知道,这条路终将引我回家。
每迈出一步,我的期待就更加炽烈;每一步的落脚,我的思乡之情就更深沉。我渴望回家!在人生的风暴怒吼之时——回家!在人生的忧虑几欲将我吞没之时——回家!在失落与悲伤几乎将我压垮之时——回家!
有时我仿佛听见远方传来赞美的歌声,有时我仿佛看见光在前方闪耀,有时我仿佛感觉母亲温柔的手正摸我的额头,轻声说:“孩子,不用怕,我们就在那边等你。”
我的眼睛努力张望那远方,我的耳朵渴望听见那声音,不只是赞美的合唱,也不只是亲人的呼唤,更是那至高者的声音,那创天造地、也亲自呼我名字的主,在我抵达时,张开双臂说:“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那声音将是我一生最美的安慰,也是我思乡旅途中最大的力量。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作者系安徽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