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与基督教和圣经(下)

作者: 毋忠毅
来源:福音时报
2024-07-04 09: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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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到国家政治与宗教,马克思说:“他们会撇开自己的宗教分歧而一致要求:国家应该是政治的和法的理性的实现。可是你们却想建立一个基督教国家。如果你们的国家成了一个路德派的基督教国家,那末对天主教徒来说,它就会成为一个并非他们所属、必然会被他们当做异教教会加以排斥的教会,会成为一个内在本质和他们正相抵触的教会。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你们把基督教的一般精神说成是你们国家的特殊精神,那你们就是按照你们新教徒的观点来解决什么是基督教的一般精神这样一个问题。虽然最近的一些事实已向你们表明,政府的个别官员不善于划清宗教和世俗、国家和教会之间的界限,但你们还在决定什么是基督教国家。关于这种概念混淆,不应当由检查官去做出决定,而应当由外交家去进行相互谈判。”(《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员令”第19页)

马克思说:还有,难道不是基督教首先把教会和国家分开的吗?

请读一读圣奥古斯丁的《论神之都》,研究一下教会的教父和基督教的精神,然后再来谈:什么是“基督教国家”——是教会还是国家?难道你们的实际生活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揭穿你们理论的虚伪吗?难道你们认为你们因权利被侵犯而诉诸法庭是不正确的吗?然而使徒却说,这样做不对。当人家打了你们的左脸,你们是把右脸也送上去呢?或者相反地去控告这种侮辱行为呢?但是,福音书却禁止这样做。难道你们在这个世界上不要求合理的权利吗?难道你们不因为稍微提高捐税而抱怨吗?难道你们不因为个人自由稍被侵犯就怒不可遏吗?然而却有人告诉你们,此生的苦难较之来世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而忍让恭顺和憧憬幸福才是主要的美德。

难道你们的大部分起诉以及大部分的民事法律不都是关于财产的吗?然而却有人告诉过你们,你们的财宝并不在这个世界上。既然你们也承认,王者之物必归王者,圣灵之物必归圣灵, 那么,你们不仅要把黄金之犊,而且也得(至少应该同样地)把自由的理性当做世界的统治者;“自由理性的行为”我们就称为哲学研究。(《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27页)

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还有一段精辟的论述,原文出自于“再谈谈奥·弗·格鲁培博士的小册子” 《布鲁诺·鲍威尔和学院的教学自由》1842年柏林版。

人们需要的是奇闻轶事,而我们就提供格鲁培先生的奇闻轶事,即他的小册子中的奇闻轶事。它涉及鲍威尔对马太福音第12章第38至42节的解释。我们请求善良的读者体谅,暂时让神学问题打搅一下,不过请读者别忘记,我们的目的不是神学,而是格鲁培先生。既然鲍威尔的品格和学说已成了新闻界的某种神话,那么把对鲍威尔的反对者的评价公之于众,读者定会认为这是公正的吧。

为此,我们把马太福音中有关的章节全部摘录如下:

“当时,有几个文士和法利赛人说:‘夫子,我们愿意你显示个神迹给我们看。’耶稣却回答说:‘一个邪恶淫乱的世代求看神迹,除了先知约拿的神迹以外,再没有神迹给他看。约拿三日三夜在大鱼肚腹之中,人子也要三日三夜在地里头。当审判的时候,尼尼微人要起来定这世代的罪,因为尼尼微人听了约拿传的道就悔改了。看哪,在这里有一个人比约拿更大!审判的时候,南方的女王要起来,定这世代的罪,因为他从地极而来,要听所罗门的智慧话。看哪,在这里有一个人比所罗门更大!”

新教神学家们注意到了一个矛盾:耶稣在甲地否定了神迹,而他自己却在乙地创造了神迹。(《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31页)

对于圣经旧约,马克思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摩西五经》只是在犹太人从巴比伦囚禁中返回才著成的,这一点斯宾诺莎在他的《神学政治论文》中就已经深讨清楚了。” (马克思致莱昂•菲力浦斯 孙恩扎耳特博默耳1864年6月25日于伦敦 《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601页)

由此不难看出:马克思对于圣经经文是非常熟悉的,可以随手拈来。马克思对于圣经、对于基督教,包括圣经的产生历史的了解和研究甚至要比有的神学家还深刻,比如,马克思1864年1月20日于扎耳特博默耳致恩格斯的书信中推荐:“谈到拉撒路,不禁使我想起勒南的《耶稣传》。在某些方面,这简直是一部充满了泛神论的神秘主义幻想的长篇小说。这本书与它的德国前辈相比,还是具有某些长处,而且书并不太厚,所以你应该读一读。这自然是德国人研究的结果。非常值得注意。在荷兰这里,德国的神学批判的思潮非常流行,以致牧师在传教台上公开宣扬这种思潮。” (《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588页)

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中关注圣经文本较多的一位,也是对圣经和基督教主题有着集中阐述且研究较为深入的思想家。这种关注和研究因为其所面对的社会背景、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的不断变化而时常转移视角,恩格斯的圣经观在这种转变中发展、完善。

恩格斯的圣经理解主要表现在科学理性地理解圣经、历史批判地看待圣经、系统全面地解读圣经等方面。这些理解圣经的视角与恩格斯本人的宗教观息息相关,更是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恩格斯甚至对许多神学家、传道人感到为难的圣经启示录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我们就拿启示录来做例子。我们看到,它决不是全部新约中最难解和最神秘的,而倒是最简单和最清楚的一篇。我们应该暂时请读者相信我们打算在下面证明的事情,即:这一篇是在公元68年或69年1月间写成的,因而它不仅是新约中真正确定了日期的唯一的一篇,而且也是这些篇中最古老的一篇。公元68年时基督教的面貌如何,我们可以在这部书中看到,就像在一面镜子里看到一样。”(弗.恩格斯:《启示录》《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408页)

“可见,我们这位作者,在公元69年时,简直丝毫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宗教发展的新阶段,即注定要成为革命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的阶段的代表者。同样,当圣徒站在神的宝座前的时候,首先走来的是144000犹太人,十二个支派中各有12000人,在他们之后,才允许赞同这个犹太教新阶段的异教徒近前。

这就是在新约中最古老的、其可靠性是无可怀疑的唯一的一篇中所描绘的公元68年时基督教的样子。这一篇的作者是谁,我们不知道。他自称为约翰。他甚至并没有冒充他是‘使徒’约翰,虽然‘新耶路撒冷’的根基上有‘羔羊十二使徒的名字’”(第21章第14节)。因而,在他写这一篇的时候,他们显然已经去了。至于他是犹太人,这可以从他的希腊文中借用了大量希伯来语一点上看出来,文字语法错乱,即使和新约其他各书相较截然不同。所谓约翰福音、约翰书信和本篇,至少属于三个不同的作者,这从它们的文字可以得到清楚的证明,如果它们所阐述的全然互异的教义还不能证明的话。”(同上,410页)

我们再来分享《恩格斯致卡尔·考茨基》斯图加特一文的章节:

恩格斯1894年7月28日于伦敦

“我决不会把小农和农村奴隶当作最初的基督教信徒,而只是说他们属于基督教可以指望在其中找到拥护者的那些阶级。他们无疑是属于后者,特别是在二世纪和三世纪。基督教从它最初自犹太传入北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进而传入希腊、埃及和意大利之后,就开始在城市里发展起来并且找到最初一批信徒,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千年王国是属于此岸世界还是属于彼岸世界?这就看如何理解。我把死后称作彼岸。《启示录》关于这一点是毫无疑同的:千年王国仅仅是对受苦受难的人而言,也许还对那些活着的时候就能赶上千年王国的基督徒而言,因此对后者说来,它属于此岸世界,而对那些为此必须复活的殉教者说来,它属于彼岸世界。所以,这还是老一套:你付钱,就任你选择!我认为决定性的东西是,如果没有不死的观念和对彼岸报偿及报应的信念,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在千年王国和末日审判之后才产生的新耶路撒冷,就更不属于此岸世界了。”

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第47卷收入早期恩格斯的书信来看,这个阶段他的圣经观主要蕴含于他与弗里德里希·格雷培和威廉·格雷培兄弟的通信中,从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一位青年基督徒在自己的信仰与科学、信仰与理性之间的彷徨,之后在施莱尔马赫的情感神学、施特劳斯的神话主义、费尔巴哈的人本哲学、布鲁诺·鲍威尔的历史研究的影响和熏染之下,恩格斯开始超越自己的信仰立场,从科学理性、社会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对圣经加以审视、研究,恩格斯这个时期的圣经观散见于其各类著述中,往往以引用、隐喻、类比的形式出现,意在以圣经的教义神学类比、服务于其整个思想体系,这个阶段可视为其圣经观的发展阶段。

下面还是恩格斯著作中的论述:“弗·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根据亲身观察和可靠材料。孩子们成天和父母待在家里,受的教育是服从父母,敬畏上帝。宗法的家庭关系一直保持到孩子们结婚。(《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144页)还有:“天主教在十八世纪已经丝毫不值得批判了,它简直成了论战的对象(可见老天主教徒们多么愚蠢啊!);分裂为无数教派的英国新教没有神学的发展,即使有,那也只是每一阶段都以创立一个新教派为形式的一种发展。只有德国人掌握着神学,并且由于这个缘故而拥有批判——历史学的、语文学的和哲学的批判的对象。这种批判是德国的产物,如果没有德国的新教,这种批判是不可能的,然而它是绝对必要的。仅仅用嘲笑和攻击是不可能消灭像基督教这样的宗教的,还应该从科学方面来克服它,也就是说从历史上来说明它,而这一任务甚至连自然科学也是无力完成的。” (《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304页)

恩格斯这种实用性的引用直到《布鲁诺·鲍威尔和原始基督教》(1882年)一文的发表得以升华,该文开启了恩格斯晚年系统研究早期基督教,包括圣经相关内容的序幕,后来在1883年以及去世前一年发表的《论早期基督教的历史》(1894年)中,恩格斯对早期基督教的产生、面貌、与国际工人运动的对照、圣经启示录中的神迹等内容均进行了更为深入的剖析及阐发。

由恩格斯著,1843年11月首次发表,收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卷的《大陆上社会改革运动的进展》中对于当时的法国有一段评论:“英国社会主义者一般都反对基督教,他们被迫忍受那些真正基督徒所具有的种种宗教偏见,而属于一个以不信教著称的民族的法国共产主义者反倒是基督徒。他们最喜欢的一个公式就是:基督教就是共产主义(《le Christianisme c'est le Co-mmunisme》)。他们竭力想用圣经,用最早的基督徒过的就是公社式的生活等话来证明这个公式。可是这一切只是说明了,这些善良的人们决不是最好的基督徒,尽管他们以此自居。因为他们如果真是最好的基督徒,那他们对圣经就会有更正确的理解,就会相信即使圣经里有些地方可以做有利于共产主义的解释,但是圣经的整个精神是同共产主义、同一切合理的创举截然对立的。

法国大部分优秀思想家对共产主义的成长都是表示欢迎的。哲学家比埃尔·勒鲁、妇女权利的勇敢捍卫者乔治•桑、《信徒之言》一书的作者拉梅耐神父以及其他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地倾向于共产主义学说。”

从上述我们可以看出:他对以法国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民主制进行了批判。他认为,资产阶级民主制和其他任何一种政体一样,归根到底是自相矛盾的,无非是一种伪善。资产阶级的政治自由是假自由,徒具空名,实际上是最坏的奴隶制。这种伪善不能持久,矛盾必然要暴露出来,最终总要破产。但是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出,恩格斯对基督教、对圣经的娴熟和理解深刻。

上述各个时期,恩格斯的圣经观、基督教的论述虽有不同的侧重,但在很大程度上亦表现出相当多的共性,比如贯穿其一生,恩格斯均主张用理性的观点看待圣经记述及其中的神迹,主张用科学的方法来理解圣经中的启示,同时主张从历史和社会发展的背景看待圣经中的观点及其写作,他甚至将圣经记述所反映出的早期基督教状况与国际工人运动所表现出的若干特征加以对比。

恩格斯对于圣经的科学理解与理性研究是与他的整个宗教理解体系密切关联的。青年恩格斯便表达了对宗教进行深入研究的强烈愿望:“我希望我能见到世界的宗教意识发生一场彻底的变革。要是我自己把一切都弄清楚就好了!不过这一定能办到,只要我有时间平静地、不受干扰地深入研究。”恩格斯将自己的夙愿坚持了一生,在此过程中,他最直接认识到的是人“不应当到彼岸的太虚幻境,不是超越时间和空间,不是到存在于世界之中或与世界对立的什么‘神’那里去寻找真理,而应当到最近处,到人的心胸中去寻找真理。人所固有的本质比臆想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神’的本质,要美好得多,高尚得多,因为‘神’只是人本身的相当模糊和歪曲了的反映”。

在《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第136页《玛丽花》一文中有这样的记载和描述:“在开始忏悔和赎罪的地方要结束羞惭”,这就是说,在唯一济度世人的教堂里不要害羞。他忘记了她在乘车遨游时的那种恰快的坦率、那种由大自然的美和鲁道夫的友好同情所引起的兴高采烈;当时她只是由于想起必须回到罪犯酒吧间老板娘的身边,这种兴高采烈的心情才沮丧下来。

拉波特教士立即摆出了超凡出世的姿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上帝的仁慈是无穷尽的,我的亲爱的孩子!在你受苦受难的时候上帝都没有弃绝你,这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救你于绝境的这位宽大为怀的人实现了圣经上的话(注意:不是实现人的目的,而是实现圣经上的话)人有呼主之名者,主将庞佑之;人有呼主者,主将成就其心愿;主将听其呻吟并拯救之…… 主将完成自己的事业。”

我们罗列了以上的这些马克思、恩格斯著作有关圣经和基督教的论述,不是说明他们是基督徒,也不是说他们是有神论者,而是说作为世界伟大信仰的基督教和伟大经典的圣经对于他们所创立的学说毫无疑问是有影响的,圣经中“合理的内核”也是被共产主义的鼻祖所承认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查考《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尤其是1991年郑天星主编、华文出版社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本书是根据原苏苏联共产党中央社会科学院科学无神论研究所首任所长阿·费·奥库洛夫博士主持编辑的(参加具体编选工作的是加·谢·利亚琳娜、马·马·佩尔西茨、尤·鲍·皮希克)、思想出版社于1986年出版的俄文版增订版《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一书编译的,书中所辑文选和语录的全部译文采用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文版1—50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和1—4卷《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读者如果有兴趣,建议你读《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一书,这部书比较系统地和完整地辑录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50卷)中有关无神论、宗教和教会问题的文章、著作摘录和语录,是一部“综合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对于圣经、基督教的“语录”。全书有744页,均按写作年代顺序编排,并附有详细的注释(505条)。此外还按照汉语拼音编排了《人名索引》(520条)、《圣经和神话中人物索引》(67条)和《名目索引》(239条)。这本书是目前同类出版物中较完备的一本,它将帮助读者学习、研究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正确认识和处理宗教问题,可以说是广大从事统战、宗教、民族、宣传、教学和科学研究工作的人们和我们基督徒对于马克思主义宗教观、以及他们的创始人对于圣经、基督教观点、知识的掌握等,是一部不可缺少的案头书。

好了,老弟兄为本文足足预备、断断续续写了、修改了两个多月,查考了一些书籍,有的是大部头的书籍,有一千余页。我所写的也达到了一万余字,是比较耗费精力、比较累的。即使是这样也是感觉“零打碎敲”的,不甚完整,就算是读书杂记或读书笔记吧。

以上以供参考吧。

参阅书目:

1.《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宗教》
       2.《论马克思主义中的基督教神学渊源》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三十九卷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第四十七卷
       5.《马克思恩格斯论无神论、宗教和教会》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卷
       7.《基督教音乐》
       8.《基督教学术》第十八辑
       9.《基督教学术》第二十一辑
       10.李福忠著:《圣经感悟》等

(本文作者为福音时报特约撰稿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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